第115章:失忆针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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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……是你……”
田翠嘶哑破碎的质问,如同垂死天鹅的最后哀鸣,在弥漫着硝烟、血腥和福尔马林气息的死寂通道里幽幽回荡。¢萝`拉¢小?税¨ *罪¨薪.彰*截?耕^歆?快+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被信仰支柱轰然崩塌的剧痛、被至亲至信彻底背叛的绝望。她染满血污的脸颊无力地贴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,空洞涣散的目光,却如同淬炼了二十年仇恨的毒刃,死死钉在入口处那道被刺眼白光勾勒出的、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。
通道入口处,刺目的白光如同审判之光,将弥漫的烟尘都映照得纤毫毕现。
周景明端着冲锋枪的身影,如同凝固的黑色剪影。枪口,在田翠那无声却字字泣血的质问中,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那细微的晃动,在死寂凝固的空气里,却如同惊雷般清晰。战术头盔的阴影深深笼罩着他的面容,看不清表情,只有那沉默……那沉重的、如同实质般的沉默,如同最响亮的回答,狠狠砸在田翠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。
贺兰敏压在田翠身上,沉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。他染血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快意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洞悉命运的苍凉。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入口处沉默的周景明,又低头看向身下如同失去灵魂躯壳般的田翠,唇角扯起一抹近乎悲悯的弧度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对峙中——
贺兰敏那只一直死死扣着田翠手腕的染血左手,猛地松开了!
不是放弃,而是转移目标!
那只沾满粘稠血污的手,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狠戾,闪电般探向自己肋下!那里,被之前断裂的机械臂切割盘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,皮肉翻卷,鲜血仍在汩汩涌出!
“呃!”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,额角青筋暴起,冷汗瞬间浸透破碎的衣衫。但他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,狠狠探入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处!
田翠涣散的目光被这惨烈的一幕吸引,瞳孔微微聚焦。
只见贺兰敏的手指在那片狰狞的血肉中猛地一抠!动作狠辣得如同在撕扯自己的内脏!
下一刻!
一枚硬币大小、通体漆黑、边缘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薄片,被他沾满鲜血和碎肉的手指,硬生生地从伤口深处抠了出来!
那金属薄片似乎深埋皮肉之下已久,表面异常光滑,没有任何标识,只在中央有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针孔。此刻,它被贺兰敏捏在染血的指尖,在幽蓝与惨绿交织的光线下,折射着妖异而冰冷的光泽。
“咳……”贺兰敏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气息,捏着那枚染血的金属薄片,艰难地抬起手,将它递到田翠涣散的视线前。他的声音嘶哑破碎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仿佛用尽最后的力量敲响警钟:
“植入式……追踪……兼……生命体征监测……”他喘息着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,“贺兰容华……二十年前……就埋下的……钉子……”
追踪器?!生命监测?!
田翠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!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——贺兰敏重伤濒死,这里的警报……贺兰容华很可能已经知道了!甚至……周景明的到来……
“因为……”
一个嘶哑、疲惫、仿佛被无形巨力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声音,终于打破了入口处那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是周景明。
他缓缓开口,战术头盔下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有力,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、退无可退的疲惫与……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。他手中的冲锋枪枪口,随着他的话语,极其缓慢、却又无比坚定地抬起,重新锁定了贺兰敏的头颅。¢看?书¨屋* ^最!辛,璋′结¨庚/鑫,快,但这一次,那枪口下方,一个原本隐蔽的卡槽悄无声息地滑开。
“你活着……”周景明的声音如同钝刀割肉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痛苦和一种无法回避的宿命感,“就是对他父亲周振华……当年在慈安孤儿院所行之事……最大的、活着的……背叛证据!”
背叛证据?!
田翠浑身剧震!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!她是证据?她的存在本身……就是周振华罪恶的证据?所以……周景明接近她、培养她、引导她向贺兰家复仇……难道……难道只是为了……
“你父亲犯下的罪孽……”贺兰敏喘息着,染血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嘲讽,替田翠问出了那个最恐怖的问题,“需要靠‘清理’掉最后的证人……来掩盖吗,周医生?”
“闭嘴!”周景明猛地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!那吼声里充满了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痛苦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!他抬起的枪口剧烈地颤抖了一下!
就在这情绪失控的瞬间——
“噗嗤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气枪激发的声音响起!
不是子弹!
一道幽蓝的、如同毒蛇信子般的细长针影,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,从周景明枪口下方弹出的微型发射器中,闪电般激射而出!
目标——不是贺兰敏的头颅!而是被他压在身下、毫无防备的田翠的颈侧!
失忆针剂!田翠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!通感中那细长针管里晃荡的诡异蓝光瞬间与眼前重合!周景明要的不是她的命!他要的是她脑子里那些关于孤儿院、关于周振华、关于“普罗米修斯”的所有记忆!他要彻底抹掉他父亲罪恶的活证!
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冰冷清晰!身体被贺兰敏死死压住,无处可躲!
“不——!!!”田翠发出绝望的嘶喊!
就在那幽蓝针尖即将刺入她颈侧皮肤的千钧一发!
“哼!”
压在她身上的贺兰敏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、如同野兽濒死反击般的低吼!他那刚刚抠出追踪器、沾满自己鲜血和碎肉的左手,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!不是去挡那致命的针剂,而是猛地向下,狠狠按在了田翠后颈之上!
掌心,精准无比地覆盖住了她后颈那个形如三瓣火焰的疤痕!
嗡——!!!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狂暴到极致的通感电流,如同亿万伏特的雷霆,在贺兰敏手掌覆盖上疤痕的瞬间,猛地从田翠后颈炸开!沿着脊椎,瞬间席卷她全身,冲入她即将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大脑!
这一次的通感,不再是模糊的碎片!不再是无声的画面!
——巨大的、冰冷的、布满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室!惨白的无影灯!
——一个穿着老旧白大褂、戴着金丝眼镜、面容儒雅却眼神异常冰冷的中年男人!周振华!年轻了二十岁的周振华!他手中拿着一份报告,声音毫无波澜地宣读:
“序列07,生物活性指数低于阈值,神经发育缺陷明显,排异反应不可逆。判定:次级残次品。处理方案:深度清除。”
——画面切换!还是那个实验室!一个同样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、后颈带着同样火焰疤痕的婴儿!不是她!是贺兰敏!他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,小小的身体插满了管线!旁边巨大的培养舱里,漂浮着另一个婴儿……是她!
——周振华冷漠地拿起一支针管,走向金属台上的贺兰敏。针管里,是幽蓝色的、与周景明射出的针剂一模一样的液体!他的声音冰冷地响起,如同魔鬼的低语:
“序列01,这是必要的代价。*s^h-a.n,s.h!a+n?y¢q¨.~c!o¨www.忘记你的‘残次品’兄弟,你才能成为完美的‘容器’。”
——针尖刺入婴儿贺兰敏的后颈!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啼哭瞬间炸响!伴随着哭声的,是周振华毫无波澜的指令:
“景明,记录数据。他的痛苦阈值……很有研究价值。”
——镜头猛地拉向实验室角落!一个穿着不合身白大褂、脸色苍白、紧紧咬着嘴唇、眼神充满了巨大恐惧和不忍的……少年!是周景明!少年时的周景明!他颤抖的手拿着记录板,看着金属台上痛苦抽搐的婴儿贺兰敏,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地从他眼中滚落……
所有的画面和声音,在万分之一秒内,如同海啸般冲入田翠的意识!清晰!完整!带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残忍!
原来……原来贺兰敏也经历过!原来周景明……他目睹过!他记录过!他……也曾痛苦过?!
巨大的信息洪流几乎撑爆田翠的大脑!就在这意识被通感彻底淹没的瞬间——
“噗!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皮革被刺穿的闷响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田翠涣散的瞳孔中,倒映着那支激射而至的、闪烁着致命幽蓝光芒的失忆针剂。
针尖,撕裂空气,带着周景明最后的决绝和掩盖父辈罪孽的疯狂,精准无比地刺向目标!
然而——
就在针尖即将没入田翠颈侧皮肤的最后一毫秒!
一只染满暗红鲜血、指骨因用力而泛白的手,如同从地狱伸出的盾牌,带着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和玉石俱焚的惨烈,猛地从斜下方探出!
是贺兰敏的右手!那只被玻璃割裂、被电流灼伤、几乎被废掉的右手!
他根本不顾手臂肌肉撕裂的剧痛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,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量,强行驱动这只重伤濒废的手臂,狠狠向上格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