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记者?"钱满贯一把抢过程野的名片,"这里不欢迎外人,赶紧滚蛋!"
程野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一张名片:"钱总是吧?我正好想采访您关于这个度假村的规划..."
"规划个屁!"钱满贯突然暴怒,一把揪住程野的衣领,"是不是你搞的鬼?昨晚那些爪印,还有失踪的人..."
警察赶紧过来拉开他们。趁这机会,我悄悄溜到了挖掘机旁边。警戒线内的泥地上,有几道奇怪的痕迹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拽过。我蹲下身,发现泥土里有几片黑色的...羽毛?
"那是乌鸦的羽毛。"
我吓了一跳,回头看见程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。他压低声音:"我查过资料,这座山在满族传说里叫'嘎鲁窝集',意思是乌鸦之森。老萨满的镇山鼓,据说就是用乌鸦王的皮做的。"
我心头一震:"你怎么知道镇山鼓?"
程野刚要回答,工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。我们跑过去,看见所有人都仰着头——半空中,黑压压的乌鸦群像一片乌云,在山头上盘旋不去。更诡异的是,它们完全不出声,就那么沉默地飞着,仿佛一场无声的抗议。
钱满贯的脸色变得铁青,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:"老周,把'那个东西'带来...对,现在就要!"
我看向程野,发现他正盯着钱满贯脖子上的铜钱,眼神复杂。
"那不是普通的护身符,"他低声说,"那是'鬼工钱',专门用来镇压山精野怪的。你爷爷没告诉你吗?五年前,有人在这山里挖出过东西..."
我忽然想起爷爷临终的话——"五年...最多五年..."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。程野知道的,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是李叔发来的消息:"小满,快回来!有人在老松那儿挖东西!"
我拔腿就往山上跑,程野紧跟在后。跑到半山腰,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影在老松周围忙碌,还有一台小型挖掘机正在作业。树下的土己经被挖开了一大片,我埋镇山鼓的地方赫然暴露在外!
"住手!"我冲过去,却被两个壮汉拦住。
钱满贯从挖掘机后面走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探测器:"关小姐,你爷爷到底在山里藏了什么宝贝?"
"那是镇山鼓!不能挖出来!"我挣扎着,却挣脱不开。
钱满贯冷笑一声:"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?我查过了,那面鼓是文物,值大钱!"他转身对挖机司机喊道,"继续挖!挖到东西每人奖励一万!"
程野突然上前:"钱总,你知道五年前那支考古队为什么失踪吗?"
钱满贯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:"你...你胡说什么?"
"不是胡说。"程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,"五年前,有支考古队在这山里发现了一个辽代墓葬,里面有一面金鼓和七具萨满干尸。后来考古队全员失踪,墓葬里的东西却不翼而飞。"他盯着钱满贯脖子上的铜钱,"而你,钱总,恰好是当时负责运送补给的人。"
钱满贯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猛地掏出铜钱:"你懂什么!这山里...这山里有东西!那面鼓是唯一能镇住它们的!"他突然转向挖机司机,"快挖!必须找到那面鼓!"
话音未落,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我抬头一看,那群乌鸦不知何时己经聚集在我们头顶,黑压压的一片,遮天蔽日。更可怕的是,它们开始发出刺耳的叫声,那声音不像普通的乌鸦叫,倒像是...笑声?
"嘎——嘎——嘎——"
老松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松针如雨般落下。挖掘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接着"轰"地一声,液压臂莫名其妙地断了,重重砸在地上,离钱满贯只有一步之遥。
"山神发怒了!"李叔不知何时也赶来了,跪在地上连连磕头。
钱满贯却像疯了一样,亲自跳进坑里用手刨土:"鼓呢?我的鼓呢!"
我趁机挣脱束缚,冲到坑边:"钱满贯!你还不明白吗?那些考古队的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,所以山神惩罚了他们!你现在又在重蹈覆辙!"
钱满贯充耳不闻,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,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:"找到了!"
他挖出一个油布包,正是我埋的镇山鼓。可当他解开油布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——鼓面上,爷爷吐的那口血形成的"眼睛"图案,此刻竟然变成了鲜红色,仿佛刚刚染上的一般!
钱满贯的手开始发抖,却还是死死抓着鼓不放:"是我的了...终于..."
就在这时,山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,像是远方的雷声,又像是...鼓声?地面开始微微震动,老松的根系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。
程野突然拉住我的手:"跑!"
我们刚跑出几步,身后就传来钱满贯撕心裂肺的惨叫。回头一看,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脚,正以诡异的姿势被拖向挖开的土坑!他拼命挣扎,手里的镇山鼓掉在地上,发出"咚"的一声闷响。
"救我!救——"钱满贯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地一拽,整个人消失在土坑里。紧接着,挖开的土自动回填,转眼间就把坑填平了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所有人都呆若木鸡。只有那面镇山鼓静静地躺在平整的地面上,鼓面上的"眼睛"图案渐渐褪色,最终恢复成了五年前的样子。
程野弯腰捡起鼓,递给我:"我想,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。"
我接过鼓,手指触碰到鼓面的瞬间,耳边忽然响起爷爷的声音:"山有灵,不可欺..."
远处,最后一缕夕阳被山峦吞没,夜幕降临。山林深处,隐约传来乌鸦的叫声,和某种像是鼓声的闷响,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,仿佛在宣告着什么。
程野望着黑黢黢的山林,轻声说:"还没结束,对吧?"
我没有回答,只是抱紧了镇山鼓。山风掠过树梢,发出沙沙的响声,像是无数窃窃私语。我知道,这只是个开始。山神醒了,而贪婪的人心,永远不知道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