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袱解开时,全场倒吸一口凉气——那是面残破的军旗,弹孔和血迹己经发黑,但"陆军第122师"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辨。+k\k^x′s?w~.-o/r?g\
"王铭章师长最后护着的军旗。"杨森的声音很轻,却像炸雷般响在每个人心头,"今天起,它就挂在这座训练场上。让你们记住——"
"川军的魂不能断!"八百多个声音齐声吼道。这是赵大山每天训练前必喊的口号,现在新兵们己经刻进了骨子里。
训练结束时,赵大山发现李满仓还趴在射击场加练。少年的虎口己经磨出血,却还在重复着据枪动作。
"够了。"赵大山按住他的肩膀,"再练手就废了。"
"团长..."李满仓抬起头,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,"我想像孙小满那样...当个英雄。"
赵大山胸口一疼。他蹲下身,平视着这个和孙小满差不多大的少年:"满仓,英雄不是用来当的。"他从少年口袋里摸出那枚铜钱,"是活出来的。"
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。又一批川军新兵到站了,他们中很多人还没枪高,却要扛起这个破碎的山河。赵大山望着他们蹒跚的步伐,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,看见王二狗、李文才、刘富贵...那些永远年轻的面孔。
"集合!"他突然大吼,"全体都有——欢迎新弟兄!"
八百多个经过淬炼的新兵齐刷刷转身,向那群懵懂的新来者敬礼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堵无形的城墙。而那面弹痕累累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无数英魂的呐喊。¢d·a¨n_g′y`u′e`d?u`._c¢o¢m′
赵大山摸了摸胸前的两枚勋章,突然想起离开汉口医院时,母亲偷偷塞给他的荷包蛋。现在他明白了,自己就是那个被命运撑大孔眼的铜钱——要套住更多年轻的生命,让他们在这场血色长跑中,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。
夜幕降临,训练场却依然杀声震天。那是李满仓带着新兵们在加练突刺,口号喊得地动山摇:
"川军的魂——"
"不能断!"
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训练场变成了泥潭。
赵大山站在屋檐下,看着新兵们在雨中练习匍匐前进。李满仓爬在最前面,泥浆糊了满脸也顾不上擦,活像只泥猴。三个月训练下来,这娃子己经能三枪打二十八环,拼刺刀更是全连前三。
"报告!"
李文才的独臂敬礼在雨中格外醒目。他身后跟着个穿中山装的瘦高个,黑呢礼帽压得很低,看不清面容。
"这位是重庆来的郑特派员。"李文才的语气有些古怪,"说有要事..."
中山装男人突然亮出个烫金信封,封口处盖着鲜红的印章:"委员长手谕,请赵团长过目。"
赵大山接过信封,手指触到冰凉的纸张。雨水打在信笺上,晕开了几行墨字:"...着即配合特别审查工作...不得干预..."
"什么意思?"赵大山皱眉。
郑特派员笑了笑,露出颗金牙:"贵部新兵中有共党分子潜伏,兄弟奉命排查。"他凑近一步,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雨腥气,"还请赵团长行个方便。_卡¢卡,小/税¢网` `埂_鑫`嶵′全."
训练场上的口号声突然停了。赵大山抬头,看见两个穿中山装的人正把李满仓往营房后面拖,少年脸色煞白,裤腿还在往下滴泥水。
"站住!"赵大山厉声喝道,"那是我的人!"
郑特派员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枪,在掌心把玩着:"赵团长,您这勋章...是青天白日吧?"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赵大山胸前,"可别站错了队。"
雨越下越大,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水帘。赵大山突然想起王铭章师长的话——"你不再只是为自己活着"。现在他身后是八百多条人命,是无数家庭的希望。
"审查可以。"赵大山一字一顿地说,"但要在我的指挥部,有我的副官在场。"
郑特派员的金牙闪了闪:"不愧是王铭章的旧部...成,给您这个面子。"
指挥部里,李满仓站在灯光下发抖。他刚换的干净军装又湿透了,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。
"姓名?"
"李、李满仓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