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昌火车站的月台上人声鼎沸,逃难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动。`比*奇~中~文/王. ~已?发′布`蕞/辛,章\結.赵大山站在一根斑驳的水泥柱旁,看着李文才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那个小偷,又跟几个穿便装的年轻人低声交谈了几句。那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,但站姿笔首,眼神警觉,显然都是军人。
"团长,跟我来。"李文才快步走回来,压低声音道。他的独臂熟练地拨开人群,带着赵大山穿过拥挤的站台,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。
巷子里阴暗潮湿,墙角堆满了破旧的竹筐和麻袋。李文才警惕地环顾西周,确认无人跟踪后,才在一个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,有节奏地敲了三下。
"谁?"门内传来低沉的询问。
"山上的杜鹃花开了。"李文才答道。
木门吱呀一声打开,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。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,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,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腰间隐约鼓起一块,显然是藏着武器。
"这位就是赵团长?"那人上下打量着赵大山,目光锐利如刀。
"这位是林政委。"李文才介绍道,"我们游击支队政委。"
赵大山心头一震。新西军!这支在敌后战场屡建奇功,他早有耳闻。没想到李文才竟然加入了他们。
林寒侧身让两人进屋。屋内陈设简陋,只有一张方桌和几条长凳,墙上挂着鄂西地区的地图,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箭头。一盏煤油灯在桌上摇曳,映照出三人凝重的面容。?鸿_特?晓*税-蛧, `埂^歆/嶵`全¢
"赵团长的事迹我们都听说过。"林寒给赵大山倒了碗粗茶,"苏州河炸坦克,苍山阻击战,都是好样的。"
赵大山接过茶碗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:"我现在己经不是团长了,只是个被革职的退伍兵。"
"在我们眼里,打过鬼子的人都是英雄。"林寒笑了笑,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皱纹,"特别是像赵团长这样有实战经验的军官,正是抗日最需要的人才。"
李文才迫不及待地插话:"团长,我跟你说,革命部队跟咱们以前待的部队完全不一样!官兵平等,不克扣军饷,打仗讲究战术,从不拿士兵的命去填..."
"文才。"林寒温和地打断他,"让赵团长自己判断。"
赵大山望着李文才激动的表情,发现这个曾经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文书,如今眼中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——那是对理想的坚定信念。
"你们...是怎么认识的?"赵大山问道。
林寒从怀中掏出一支烟,在桌上轻轻磕了磕:"去年冬天,我们在汉水边救了一群伤兵,文才就在其中。当时他伤口感染,高烧不退,是我们的卫生员用草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"
"他们不仅救了我的命,还教会了我很多道理。"李文才的声音有些颤抖,"团长,你知道吗?在国民党军队里,我们不过是炮灰。但在新西军,每个战士都知道为什么而战——不是为了哪个长官,而是为了老百姓,为了这个国家!"
赵大山沉默不语。¨零′点~看,书+ _首^发?他想起了苍山阵地上那些永远年轻的士兵,想起了被军法处置时的屈辱,想起了孙喜娃子提到的平型关大捷...种种思绪在心头翻涌。
林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:"赵团长,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。但请你想想,你那些牺牲的弟兄们,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死的?是为了陈诚的面子,还是为了保卫这片土地上的百姓?"
这句话像一把尖刀,首刺赵大山心底最柔软的部分。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孙小满被炸烂的后背,刘富贵抱着炸药包冲向坦克时最后的笑容...。
“对了 ,我这里些资料和金条,相信上交给组织一定比在我手中更能发挥作用”,赵大山说着就把从那个汉奸包里弄到的资料和金条全都拿了出来,顺便把火车上被汉奸收买的过程说了一遍。
他这条命,就是要用来和小日本拼的,金钱对他肯定没有吸引力。
李文才看见这么多金条眼前一亮,“政委,这下我们可以拿来买枪买子弹了!”。
林寒也一脸喜悦,“唉,虽然国共合作了,但是老将对我们共产党的军队总是另眼相看,什么物资都分不到,全靠我们自己筹集,有了这些东西,我们的装备就能大大提升了”。
林寒又翻了翻那几页的资料,嘴里喃喃的说道,“襄阳商会。。。。襄阳商会。。。”,转而眼神一亮,“我知道了,这个襄阳商会会长是周福海,按照赵团长刚才讲的过程,我断定,这个周福海,就是武汉日伪间谍的头目”。
“国民党里很多人,都被日本人收买做了汉奸,这些叛徒真的是小日本来可恨!他们这么做,那死去的那些弟兄们怎么能在地下安息?”,李文才气的嘴唇乱颤。
“唉,抗战到了最艰难的时期,几次会战,日本人节节胜利,很多人都丧失了抗日的信心”,林寒无奈的摇摇头。
“和日本人的战争,急不得,中国幅员辽阔,日本才多大点?如果没有伪军,日本人的兵力分布在中国,就跟一大锅粥上撒了点胡椒面,根本不堪一击。所以,我们不能急,要开展敌后抗日,拖死耗死他们,这就叫持久战!”。
“哼小日本还说要三个月内消灭我们,吹牛,做梦!”,李文才冷哼一声。
林寒眼望窗外,“日本的军事装备战术战法,现在确实比咱们先进。三个月内灭亡中国他们绝对没办法做到!日本太小,中国太大,所以日本必败!”。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啊,您真是太有学问了林政委”,一边的赵大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崇拜一个人。他是从一场场战争里走过来的,中国军队的那点实力他是心知肚明。虽然打心里,他恨日本人恨到骨子里了,但残酷的现实就是日本军事力量比中国强太多了。别说那些投降派,就是他,也真的没有打败小日本的信心。
可是听了林寒一番话后,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精气神!
"我们缺一个懂正规战术的军事教官。"林寒的声音变得郑重,"赵团长若愿意加入,可以负责训练我们的游击队员。当然,这很危险,随时可能牺牲。"
"我不怕死。"赵大山猛地抬头,"但我需要知道,你们究竟是怎么打仗的?没有重武器,没有空中支援,怎么跟装备精良的日军对抗?"
林寒的眼睛亮了起来。他起身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着一个叫"大陈庄"的地方:"这就是我们的根据地。日军三次围剿,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。靠的是什么?灵活的游击战术,群众的掩护支持,还有..."他顿了顿,"每个战士都明白为何而战的坚定信念。"
他从桌下取出一个布包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里面是一叠照片,记录着日军暴行——村庄被焚毁,百姓被屠杀,妇女遭受凌辱...赵大山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这些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。
"现在国民党消极抗日,保存实力。"林寒的声音冷峻如铁,"而我们,每天都在敌后与日军周旋。没有补给,没有援兵,靠的就是正是这股不怕死的劲头!"
李文才激动地补充:"团长,你还记得孙喜说的那个易县大陈庄吗?那里就是我们的一个根据地!"。
赵大山深吸一口气,感到胸中有什么东西在松动。他想起了那个被他刺杀的汉奸,想起了火车上看到的流离失所的难民,想起了李家沟孙小满年迈的母亲...
"我需要做什么?"他听见自己问道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林寒和李文才对视一眼,脸上同时露出喜色。
"首先,你得改个名字。"林寒说,"国民党正在通缉抗命军官,你的身份太敏感。嗯,从现在起,你就改名叫赵刚吧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