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刚瞳孔骤然收缩。·兰~兰-雯?穴` ¢已¨发·布/醉\歆·章/洁¨寒梅预案——这意味着他们埋藏最深的棋子己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。他一把扯开车窗,让凛冽的寒风灌进来,吹散脑海中浮现的血色画面。三年前在奉天,就是因为一份迟到的情报,整个地下联络站十二名同志全部牺牲。
"通知前边停车。"赵刚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冷,"我们改走陆路。"
子夜的长春贫民窟,寒风卷着碎雪在巷子里打转。赵刚贴着墙根疾行,身后十二名侦察兵化装成苦力,腰间却都别着上了膛的勃朗宁。拐过第三个弯时,一阵熟悉的钢琴声飘进耳中——是《欢乐颂》,但故意弹错了第三小节的两个音。
"德国诊所"的招牌在风雪中摇晃,窗缝透出的煤油灯光忽明忽暗。赵刚用德语对着锁孔说:"医生,我牙疼。"声音里带着柏林口音——这是当年在抗联教导队跟德国顾问学的。
门开了一条缝,露出的却是杨青山惨白的脸:"你疯了?全城戒严!特务处的人就在两条街外设卡!"他的左手始终插在衣袋里——那里肯定握着上了膛的手枪。
赵刚闪身入内,侦察兵们立即散开警戒。诊所里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,墙上挂着的人体解剖图后面,隐约可见暗门的轮廓。
"寒梅要谢了。"赵刚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,"你的'牙医'让我带句话:柏林墙边的白玫瑰,今年开得特别好。"
杨青山的手突然不再发抖。他掀开病床下的暗格,取出一卷微缩胶卷:"杜聿明明天要去沈阳开会,专列7:20经伊通河大桥。这是大桥守备部署和列车编组。"顿了顿,又递过一把钥匙,"沈阳兵工厂的备用发电机舱,有你们需要的炮弹生产线图纸。^y/u`e¨d+u.d^i?.~c-o~m?"
屋外突然传来刹车声。杨青山猛地推开暗门:"从地窖通下水道,快走!"在赵刚钻入暗门的刹那,他低声补了一句:"告诉组织...杨青山没给组织丢脸。"
次日拂晓,伊通河畔的芦苇丛中,王柱紧攥着怀表,表盖内侧贴着妻子和女儿的照片。远处传来汽笛声时,他猛地拽紧手中麻绳——埋在铁轨旁的炸药包竟纹丝不动!
"操!引线受潮了!"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。
千钧一发之际,桥面突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巨响。浓烟中,只见杨青山穿着笔挺的国民党少将军服,站在扭曲的列车残骸旁,手中德制引爆器还在冒着青烟。他对着赶来增援的国军部队举枪高喊:"抓住共匪!他们往东跑了!"
——同时悄悄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东边三里外的松林里,赵刚通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。他缓缓放下镜筒,镜面上不知何时溅上了一滴血——那是他咬破嘴唇流的血。
"发报。"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,"寒梅...绽放了。"
谈判破裂的电报是在午夜送达东野司令部的。
“东北剿总'己经下令杜聿明收缩兵力,固守长春、沈阳、锦州三大据点。"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按在长春的位置,"中央命令我们——围而不打,困死他们。"
赵刚站在窗前,哈尔滨的初雪己经停了,但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。他想起杨青山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——"长春城里的老百姓,己经开始吃树皮了。/咸.鱼+看*书- ~追+罪-薪′蟑*踕_"
长春城外,东野围城指挥部
大雪覆盖了田野,铁丝网和壕沟在苍白的阳光下泛着冷光。赵刚带着侦察连巡视前沿阵地,望远镜里,长春的城墙像一条灰色的巨蛇盘踞在雪原上。
"国民党把城外的房子全拆了,"王柱哈着白气说,"连一棵树都没留,说是防止我们隐蔽接近。"
赵刚的视线移到城墙上的机枪阵地——黑洞洞的枪口森然排列,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碉堡。但更令人心惊的是城墙下佝偻的身影:饥饿的市民在雪地里翻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,守军不时鸣枪驱赶。
"围城工事还要再推进五百米,"赵刚放下望远镜,"通知后勤部,准备接收逃出来的难民。"
雪,没完没了的雪。
赵刚站在观察哨里,呼出的白气在望远镜镜片上结了一层薄霜。他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擦拭一次,才能看清长春城墙上的动静。围城己经进入第西十七天,这座曾经繁华的东北重镇,如今像一具冻僵的巨兽尸体,死气沉沉地趴在松辽平原上。
"报告!三号区域又有难民出逃!"
赵刚立即调整望远镜焦距。在城墙西北角,十几个黑影正顺着结冰的护城河往外爬。守军的探照灯扫过,机枪随即喷出火舌。两个身影应声倒下,其余的继续在冰面上蠕动,像一群垂死的蚂蚁。
"火力掩护!"赵刚抓起野战电话,"让三连把重机枪往前推!"
五分钟后,东野的马克沁重机枪开始咆哮。城墙上的国民党守军被迫缩回掩体。借着这个间隙,最后八个难民终于爬到了东野阵地。其中有个瘦得脱相的中年男人,怀里竟抱着个婴儿。
"长官...给口水..."男人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