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曜派回的信使还没赶到,司马懿已经察觉到一丝的异常:在陈泰和文钦袭扰吴懿的营寨时,蜀军坚决给予还击,还派人追赶至魏军大营,蜀军在寨外辱骂挑衅一番,然后不慌不忙地返回自己的营寨,完全不像缺粮的模样!
司马懿越想越不对劲,赶紧问道:“荆山那边,有什么消息?”
“父亲,不是已经报过了吗?”司马昭说道:“张绍和傅佥的兵马,已经撤至山顶。”
“曾经去过荆山的哨探,全部叫来!马上!”司马懿大喝道,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少时,几名近日去过荆山的哨探全部集于帐中,他们将近日的发现重新报告了一次,司马懿注意到一个细节:
“昨日蜀军扎营的地方,发现一些散落的米饭和面饼?”司马懿疑惑地问道:“你确定没看错?”
“禀都督,绝无看错!有几个面饼已经有霉变的现象!”哨探肯定地说道。
“这就奇怪了!”司马懿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若说蜀军真的缺食,岂会如此浪费粮食?”
费曜的信使回报后,司马懿的脊背有些发凉。
同时,司马懿又想起另一件怪事,喃喃自语道:“前段时间,蜀军运粮的船队,多次想突破陈泰的封锁,为何……蜀军将要缺粮时,这批运粮船却没了动静?”
“父亲,陈泰的大军吓止了对岸的蜀军船队,所以,蜀军不敢运粮渡河吧?”
“不可能!”司马懿肯定地说道:“姜维用兵,多以奇制胜,但他对自己的粮道十分谨慎,这其中,必有古怪!”
“父亲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立刻随我去河边查看!”
司马懿不作耽搁,急忙绕道来到陈泰的寨中,远远地看着停泊在南岸的蜀军船队,突然两眼一黑,差点喷出一口老血!
“姜维狡诈!欺骗我也!”司马懿捂着胸口叹道。
“父亲……”
“都督,何事慌张?”
“船……船……”司马懿指着对岸的蜀军粮船,剧烈地咳嗽着,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。
“三百多条木船,看似满载粮袋!但是,船的吃水为何这么浅!”司马懿厉声问道。
“都督……你的意思……这不是蜀军的运粮队?”陈泰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唉!我又被姜维给骗了!”司马懿恍然大悟道:“错了!我刚开始就错了!姜维的粮仓,根本就不在远安,也不在临沮,而是在荆山!在荆山!”
司马懿说得没错!
前阵子,蜀兵没日没夜地往北线运粮,这几日,梁绪的船队多次想冲破陈泰的封锁,这些都是假象:姜维的大本营确实在临沮,箭矢甲胄、兵器矛戈等物品,都从这里送至前线,但蜀军的粮仓,确实在荆山!
魏国大军刚刚屯兵襄阳的时候,陆逊就采取了“坚壁清野”的战术,将襄阳以南各城的粮草全部征收,然后悄悄地送至荆山,以备不时之需;
吴国向蜀军交付五十万斛粮饷时,要扣除存放在荆山的二十万斛。当然,只有姜维和陆逊等高层将领知道此事!
姜维毕竟是诸葛亮的传人,他重兵屯于宜城,做出攻破宜城,然后从中路阻截魏军的假象,再暗中抽调两万兵马至荆山,并故意留出破绽,可谓是计中有计,司马懿果然上钩!
现在,左路的荆山有张绍和傅佥的两万兵马驻守,中路的宜城被三万蜀军占据,司马懿若想要长期呆在南郡,还可以从右路运来粮草。
然而,这条线路只能走汉水,迂回的距离太长,粮队极易被蜀军攻击,并且魏国一时之间找不到如此多的木船,远水难解近渴。
“唉!眼下,长安危在旦夕!我本想趁蜀军粮尽,尽快结束战事,现在看来……”司马懿无奈地叹道:“我大军即将粮尽,就算蜀军不袭我汉水的粮道,我也坚持不到粮草运来的那一天。”
“都督……”
“传令:陈泰、文钦、王雄,今夜拔寨起行,北退编县!”
“都督,我若退走,必被关索、吴懿追击!”
“一营一营互相掩护,交替而退,他如何追击?”司马懿说道:“不过,若姜维真敢大军追来,我正好与之决战!”
“诺!”
魏军依令退走。